【天水五大文化之一——先秦文化】天水秦文化是伴随秦人崛起而兴盛于关中的秦文化之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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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4-09-04 22:24

  天水是秦始皇祖先生存繁衍、发展壮大之地,也是秦人的福地,天水市四大组织所在地叫秦城。秦城即“秦人之城”。早自商末迄于春秋初年,在长达300多年的时间里,秦人在天水兴起并建国,伴随这一进程而产生和形成的文化就是天水秦文化(关中秦文化是天水秦文化的后续)。这一文化的空间范围大致以现天水辖区为中心,还包括周边一些地区。因而,对天水秦文化的记述,作为一个整体,必然涉及今天水市以外的区域。天水秦文化既是伴随秦人崛起而兴盛于关中的秦文化之源头,也是古代天水地域文化形成的标志,所以,它在中华文化发展史上和天水地域文化的形成演变中,都具有重要的地位。 

  天水秦文化是早期秦人入主中原前,兼取西戎游牧文化和中原华夏文化之长,从而形成的一种带有鲜明地域特色的地方文化。 

  据《史记·秦本记》记载,商末周初,秦人先祖中谲“在西戎”,保西垂”从而开始了秦人,秦族和秦文化的举起,中商后经14世,历时约300年,早期秦人在其历代先主的率领下,与西戎各族杂居,以保卫西周门户而示得承认和发展。 

  在这一过程中,秦人惨淡经营,几度荣衰,不惜失地亡君,终于由附庸而大夫,由大夫而诸候,逐渐强大起来,被人华夏文化所认同,秦人在回归华夏文化的艰苦奋斗过程中,一方面积极从先进的中原华夏文化中吸收养料,促进了自身社会制度的进步和经济的飞速发展,与此同时,又能在同戎人的频繁接触中,融西戎游牧文化中膘悍勇敢,长于骑射征伐的风格。为天水“羌戎文化”注入了富有活力与创造性的新鲜血液。

  秦风

  秦人早期的文学成就,同其他方面一样,其实际水平远比人们传统的认识要发达得多。发现于陕西凤翔,反映秦人车马田狩之事的《石鼓文》,实际就是比较成熟的文学作品。诗作完整地展现了秦贵族游猎出行、择都立时和祭祀等生活内容,语言生动,音韵和谐,含蕴深广,显示了秦人在建国创业过程中乐观、进取的精神追求。

  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收有《秦风》10篇,这是秦国民间长久口头流传的大量歌赋民谣中的一部分和代表作。

  所描述的内容主要是秦人建国前后上至君王宫廷、下至平民百姓有关政治、军事、车马、礼仪、情感、婚嫁等方方面面,直接再现了当时秦国社会的精神面貌。其中《车辚》是赞美秦仲的诗。秦仲时,秦人始有车马礼乐,本诗赞颂的正是车马之事。此类诗还有讴歌射猎的《驷驖》,歌颂秦襄公兵车器的《小戎》和教战之歌《无衣》。另一类是赞美或讽咏秦君的诗,如赞美秦襄公的《终南》。《黄鸟》一诗是讽喻秦穆公的,秦穆公可以说是一位首建霸业、有所作为的国君,但临死时用177人殉葬,这其中就包括国人子车氏的三“良人”(奄息、仲行和鍼虎),民间用诗歌哀悼三“良人”的形式,表达他们对人殉制度的不满。《权舆》是对穆公之子康公继位后,“忘先君之旧臣,与贤者有始而无终”的行为表示不满的诗。《秦风》中第三类是表达思夫念母情感的诗。

  《蒹葭》就是“一首意境和意调两具秀美”的杰作,表现了作者在秋日河边追寻恋人的情感体验;《晨风》则是一首女子思念丈夫的情诗,丈夫从军,到了归期而未归,女子因而对丈夫由思念到抱怨转而怀疑,描写颇为缠绵。《渭南》则是秦襄公思念母亲的诗。

  《诗经》中的秦风,既是秦人即景抒情、触物起兴,从自然与人文环境中触发灵感的结晶,也是他们思想心灵的写照。从秦人诗歌中,人们强烈地感受到那种质直、厚重、雄大、粗犷尚武的情怀和追求,充满着催人奋进、强悍淳厚的精神和积极向上、豪爽乐观的民族气质。马非百《秦集史·艺文志》说:“秦本起于西戎,为一新民族,于诸国中最为后起。故秦风中便无厌世观念,随处皆有犷野意味。此固时代不同有以使然,而民族性之悬殊,亦其一大原因也。”以秦风为代表的秦人文学创作,从一个侧面展示了秦人早期文化较为发达的真相。

  襄公建国与文公东迁 庄公在位44年(前821~前778年),生有三子,长子世父立志专击西戎,并发誓:“我非杀戎王不敢入邑。”遂让位于弟弟襄公。周幽王五年(前777年),襄公继位,即位当年便将妹妹缪嬴嫁给西戎丰王,以怀柔分化西戎,在秦戎对峙中采取攻伐与怀柔两手并用的策略。次年,西戎突发大兵,又一次包围了犬丘,世父反击,为西戎所俘,一年后才被放回。

  周幽王十一年(前771年),幽王为博得宠妃褒姒的欢心,大变“烽火戏诸侯”的戏法。犬戎乘机杀幽王于骊山下,并攻破西周都城镐京,西周灭亡。在这次事件中,秦襄公率秦人前往关中救周,奋勇作战,接着又护送周平王迁都洛邑(今河南洛阳),因功被周平王封为诸侯,并赐予“岐以西之地”,并说:“戎无道,侵夺我岐、丰之地,秦能攻逐戎,即有其地。”至此,经过十三代秦人300余年不懈的奋斗和努力,终于跻身诸侯行列。秦的立国也标志着秦人自周初以来被周王室和中原诸侯视为戎狄,排斥于华夏文化之外历史的终结和重归华夏文化的开始。

  秦襄公受封诸侯后,参照中原诸国健全和完善各种政权机构,建立起同中原各诸侯国的联系和通使关系;扩建都城,创设西畤。同时还不断加强军备,完善车战技术,“备其甲兵,以讨西戎”,发起收复岐丰之战。秦襄公十二年(前766年),秦襄公“伐戎而至岐”,在激烈的拉锯战中战死前线。

  文公元年(前765年),襄公之子文公继位于西垂宫。两年后,秦文公带兵七百长途“东猎”,时间长达一年之久。这次东猎,绝非单纯的狩猎,而是了解西戎虚实,察勘关中形势,为秦人东入关中作好准备的重要步骤。当文公行至“汧渭之会”(今陕西宝鸡县水莲寨附近)时,占卜并决定建立新都,并且“即营邑之”。秦文公四年,文公举族迁都“汧渭之会”,秦人主体离开世代相守的发祥地西垂,秦国历史翻开关中时代的新篇章。

  秦文公在位50年,开创了秦人迁都关中的新局面,为秦国的进一步强大奠定了基础。文公十三年,秦国“初有史记事,民多化者”。文公十六年,发动伐戎战争,“戎败走,于是文公遂收周余民有之,地至岐,岐以东献之周”。秦有效控制岐以西之地,在关中立稳脚跟。特别是收“周余民”而有之,对秦国人口的增加和国力的加强意义重大。按周制百里内有五万人计算,归顺秦国的“周余民”约有二三十万之众。文公二十年,秦国建立法律制度,“法初有三族之罪”。同时,先后设立鄜畤、陈宝祠、怒特祠等祭祀天帝和鬼神的设施。公元前716年,在位50年的秦文公去世,为表示不忘故土,仍从前制“葬故地西山”。

  走进马家塬

  第一次走进马家塬,是在凛冽的深秋。向西出了张家川县城,地势为之一变,车路蜿蜒盘曲,驱车而上,但见沿途麦苗青青,林木秀逸,清晨的阳光透过树的枝柯,在路边筛洒下斑驳的日影,不时有野鸡和鹁鸽扑腾着自车窗前飞过,直钻路边的树林里去了。远处山峦静默,薄雾轻笼,一直潜意识里觉得天空和大地是遥相守望的情人,而弥漫的薄雾是彼此深情的一吻。

  同行的还有几名马家塬的守墓人——县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这让我对这次的旅行多了几分期待,少了几分盲目。恍惚中,春秋战国的风云依然演义,在这片曾经水草丰美的土地上,彪悍的戎人骑着飘垂着鬣鬃的高头大马,挥鞭轻驱着云朵般的羊群,逐水草而居,过着半移徙半定居的游荡生活,日子自由而散漫,自周孝王十三年封伯益之后嬴非子为附庸,在马家塬附近一带建立起都邑“秦”,戎人平静的生活便被打破了。生活的领地突然被外来者插足,戎人的情绪是敌视和抵触的,穿越岁月的烟尘,我仿佛看见戎人眼里喷射出股股阴狠敌视的火焰,腾腾的杀气在丰美的水草上空蒸腾弥漫着。为了争夺生存空间,戎人的刀戈对着秦非子的部族露出了狰狞的微笑,他们凭借着快如“的卢”的战马,对着秦人的领地财物展开了肆意地掠夺和滋扰,身后扬起的烟尘一片黄色弥漫。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秦人凭着狼虎一般的智慧和隐忍,一边积极地逃躲着,一边出其不意地攻击着,使得戎人部族欲赶走秦人的意图落空了。同时,秦人还在与戎人的第一次进马家塬,是在凛冽的深秋。向西出了张家川县城,地势为之一变,车路蜿蜒盘曲,驱车而上,周旋中学会了放牧,狩猎,搏击等技能,甚至与戎人部族通婚,他们蛰伏待机,最终在周王室的帮助下一举击败了戎人,使之成为附属者。

  一位同志向我絮絮的介绍着马家塬的盛况,马家塬坐落在距离张家川县城15公里外的木河乡桃源村,是秦人的附属——西戎部落贵族首领的墓葬群。这座轰动国内外考古学界,令无数才华横溢的专家学者不远千里,风尘仆仆赶来痴迷研究的墓葬群里,曾经出土了上万件珍贵的文物,其中仅国家一级文物便达130多件,此外还出土了一件国宝级文物——青铜茧形壶。这座墓葬群所传递出的丰富而独特的文化信息,以及装饰奢华精美的战国中晚期车乘,在甘肃省乃至全国都极为罕见,因而一跃成为2006年全国十大考古发现之一,2013年又被国务院核定公布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从他断续的话语里,我听出了一个从事守护马家塬人内心掩饰不住的热爱与自豪,这令我驰骋的心又对马家塬的神秘多了一丝好奇和神往,我急切地想揭开那掩藏在地下的神秘面纱。

  当初阳蒸融了笼在山峦的最后一缕薄雾时,我们终于到达了马家塬,马家塬安静地坐卧在平缓而向阳的半山腰上,三面都是相接起伏的青黛色山峦,高陡而光秃,整个地形状如一巨大的簸箕,马家塬墓葬群就在那避风温暖的簸箕口上。极目远眺,视野开阔,没有想象中森严的博物馆和宅邸,也没有树木环绕,枯草支支作响的高大坟茔,只在遗址上搭建了几座简易的彩钢棚和守墓人的宿舍,周围全用细密的铁丝网封锁,让人不易靠近。走过刻着“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马家塬遗址”的石碑,进入院内,就是蜚声国内外的马家塬西戎墓葬群,几十座墓坑如蜂窝样,围绕着几座最大的墓坑呈半圆形密布,我的心头肃穆而震撼,如此规模宏大、厚重奢华的墓葬群,无不昭示着工程的艰辛和戎人部落首领们生前的赫赫权威,在那没有任何机械化的远古时代,一土一木全靠人力挖掘运送,工程量之巨,所役人数之众,让人心生无限的感慨,多么辉煌而强大的部落,才能在这荒山崇岭之中修建出数量这般庞大的墓葬群?人是柔弱的芦苇,却也是坚硬的利器。

  前往观看坑墓,是由一名工作人员为我做的向导,这是一名腼腆的西北汉子,瘦高个儿,深红色的脸膛,言语不多,眼里却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我们首先看到的是三号坑墓,遥远的历史突然就这样被拉近,清晰而又直观地呈现在我的眼前,巨大的、呈东西走向的竖穴偏洞式坑墓,长7.3米,宽3.3米,深7米,顺着九级土阶往下看去,墓壁上淡淡的青绿色苔斑清晰可见,像是诉说着人世的沧桑和那些久远隐秘的往事,空阔的墓道内只存放着一辆残破的马车,隐约可见车身上喷绘的锈红色彩漆,几乎剥蚀脱落殆尽,最里是一放置棺材的小土洞。除此之外空无它物,就在这座巨大的墓洞内,曾经出土了四辆奢华异常的礼仪马车,和大批的青铜器、绿松石、玛瑙和琉璃杯等陪葬物品,马车的车身全部用金、银、铜、玛瑙以及金银铁等贵重饰件作为装饰物,此外还有铜、银箔质大角羊、金箔质虎等动物饰件,精细的工艺,繁复绮丽的花纹,前所未有地张扬着戎人丧葬的隆重与奢华。在人类历史文明的长河里,戎人凭借高超的冶金铸造技艺,奔腾翻涌起了最绚丽耀眼的浪花,这浪花里,闪耀着他们无与伦比的聪明才智,让后来人在观瞻的同时,只能张圆了嘴巴,吐出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复原图

  值得一提的是,那国宝级文物——青铜茧形壶,也出自这座坑墓,这件国宝,状如蚕茧,敞口、束颈,阔肚,颈部环饰以精美的贝纹,通体为瓦棱纹,造型浑厚拙朴。尤为珍贵的是,壶底还铸有阳刻铭文,经专家解释为——“鞅”字,这是马家塬遗址目前出土的、唯一带有文字信息的器物,它可能是解读秦戎关系的一把钥匙。这件国宝级的文物,曾先后亮相于中国国家博物馆、台北故宫博物院等地,不仅宣扬了古丝绸路上丰富的文化内涵,也为无数观瞻者带来了一场丰富的视觉盛宴,现珍藏于张家川县博物馆,成为该馆镇馆之宝。

  其余的坑墓形式也相差无二,只是规模较小,土阶数由九阶递减为五阶,有的甚至就一土洞墓,陪葬的物品也是愈少价值愈低,由金银制品逐渐过渡到陶制品,依稀可见戎人宗法氏族观念之浓厚,墓葬等级制度之森严。除了那些奢华的陪葬物品和祭祀用的牲畜遗骸,让我颇感意外的是坑墓内竟没有殉葬的奴隶。春秋战国时期,正是奴隶社会的兴盛时期,奴隶主贵族们不仅在世间享受着穷奢极欲的生活,还妄图在死后,将奴隶们带入地下继续奴役,去另一个世界维持原有的享乐。

  就这样,伴随着纷纷扬扬落下的土,无边的黑暗淹没了无数奴隶的世界,只剩下了千年后一堆堆黄土下的枯骨,这群没有奴隶殉葬的墓群,是否为戎人部落吸收中原丧葬文化却未盲目照搬,从而保留的人性中尚未泯灭的最后一丝温情?

  守护墓地的日子是单调而寂寞的,也是清苦的。马家塬周围人迹稀少,没有什么休闲娱乐的地方,闲下来的日子,只有在院子里晒太阳、踱着脚来来回回地漫步,就连买菜,也需要去15公里以外的张家川县城,遇上下雪天,路滑车阻,人会被困在山里面,菜也无法运送,但是常年住在这里的守墓人一刻也没有放松过警惕,那一双双鹰隼似的眼睛时刻都在警觉地打量着每一个进入马家塬墓群的人,就连院子里几只黑白色的小狗,看见陌生人也会狂吠着追逐。人狗一道,忠实地守护着地下还尚未挖掘出的珍宝,成为了山腹荒野里一道别样的风景。

  离开马家塬时,回头再看一眼这些快要挖掘一空的数量庞大的坑墓,我的耳际依稀飘荡起了无数浑厚苍老的声音:“我不是一件秀雅的古玩,我是一只锈迹斑斑的青铜器,岁月将我打磨成泥土般的形象,我忘记我存在并走过的朝代,我有过被触摸,被利用,被埋没的历史,我像夕暮的落日一般向往着在朝晨重新升起,我向往被发掘,我向往被你重新触摸、擦拭和利用,但请不要将我破坏,乃至重新埋没。如果你在意,你会发现我出土的时候,身上还带着暗暗的光泽,这种光泽怕光、怕风、特殊地保留这些光泽,是我交给你的新的课题”。(铁晓芳)